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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五十三章殺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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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生在襄垣縣衙大堂的這一幕,用張揚的話來說,就是林子大了,什麽鳥都有,見得多了,也就見怪不怪了。

想他起兵以來,大大小小無數戰,殺得是人頭滾滾,大漢北軍屍橫遍野,名將皇甫嵩、朱儁殞命,打得鮮卑人抱頭鼠竄,鮮卑大王魁頭屍首分離,讓鮮卑人咬牙切齒,令各鎮諸侯心驚肉跳,涼州軍聞風喪膽。

到了上黨,郭皓剛剛逃走還沒多久的地方,竟然還有人覺得他好說話,也是見了鬼了。

縣衙外盡職盡責的典韋聽到動靜,領著護衛便沖了進來,此時動作很快的李旭正揪住縣尉迎頭痛打。

場面非常混亂,縣令湊在一旁連聲勸阻,兩個文士連滾帶爬,受了池魚之殃,心思深沈的縣丞瞪著兩只狹長的眼睛觀察著張揚的臉色,琢磨著是否也該沖上前去,踹上兩腳,之前的反應有些慢,若是這個時候再不表現表現,被張揚記仇了咋整?

主簿則躲在一旁看著熱鬧,估計若不是怕被李旭牽連的話,肯定會沖上前去親身參與一下,他跟這位親縣尉一直可算不上對付。

看著哄哄鬧鬧的縣衙大堂,張揚正在低頭反省,他上輩子沒當過官,也沒和當官的打過交道,這輩子一直在打仗,通常都是拿刀子說話,官場上的這些爾虞我詐見識的不多。但他對官場,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認識,在他眼裏,官場應該是個莊嚴肅穆的地方,因為其中蘊含著暴力和血腥,以及無數的機謀和兇險。

如果有人不認真對待的話,很可能會傷人傷己。

就像是現在,縣尉的下場基本已經被註定,但與此同時,他自己的威嚴也有損,雖然算不上兩敗俱傷,但他也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。

“將此人拿下,好好審問一番,看是不是那郭皓的黨羽。”

到此為止,張揚一個字也不願多說,徑直拂袖而去,之後不管是縣令還是縣丞都跑來求見,但無一例外外,全部被擋在了門外。張揚好好地睡了一個安穩覺,第二天起來的時候,稍微問了兩句。

典韋自然不會理解錯張揚的命令,略微和李旭商量了一下,便直接砍了縣尉的腦袋。其實也沒什麽可商量的,區區一個縣尉,殺也就殺了,還能反了天不成?倒是該怎麽處理這襄垣秦氏一族,還需要詢問一下張揚的意思。

他們有著正常人的腦袋,但有人卻毫無顧忌,裴元慶忙著吃東西沒趕上這一場大戲,可在聽聞此事之後,他的怒火差點從天靈蓋冒出來。裴元慶是個吃貨,或者說飯桶,但他不傻,張揚作為他的長期飯票,寶貝著呢,一聽到這事,頓時就坐不住了。

發起火來的裴元慶,那可是典韋都攔不住,從洛陽回來之後,典韋和楊七郎對張揚身邊突然出現的這個小娃娃挺好奇,也不是沒有切磋過,只不過打過一次以後,不管是典韋還是楊七郎都不願意跟裴元慶再打。

不是因為裴元慶太強,也不是因為裴元慶下了死手,而是裴元慶那一對錘子威力太大,動不動就給他們的兵器整廢了,再加上他力大無窮,典韋和楊七郎寶貝自己的兵器,再加上確實打不過,也就再也不和裴元慶動手了。

而且這貨是個不講道理的主,你跟他講道理,別想講通,你跟他不講理,好吧,你有他不講理嗎?猛將或者說是莽夫,天然就應該來形容裴元慶這種人。

那些歷史上的名將應該很喜歡遇到這樣的對手,但同樣也有不少例子能夠正面,名將也很有可能被這些猛將蠻橫地掀翻在地。

哪怕是黃巾軍有名的莽夫如周倉、裴元紹等人,在遇到裴元紹之後,也會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文爾雅起來。

這一晚,襄陽城十分熱鬧,但同樣也可以說是鴉雀無聲。

怒火沖天的裴元慶沒有絲毫猶豫,直接帶人去抄了秦縣尉的府邸,在襄垣縣內一座十分氣派的宅院,然後便人頭滾滾而下。

而湊在一旁準備看熱鬧的主簿萬萬沒有想到,只不過隨意撩撥了一下裴元慶,那無邊的怒火便燒到了他的頭上,有仇的兩家,就在這個夜晚一同上路。

張揚大將軍的親衛在猛人裴元慶的帶領下在襄垣縣丞內橫行無阻,襄垣豪族的鮮血染紅了整個縣丞,同時也將深深的恐懼紮根在了那些僥幸逃過一劫的人們內心之中。

縣令和縣丞這兩個襄垣縣有名的才子還算聰明,從這一點來看,多讀一些書是沒什麽壞處的。這邊裴元慶一動,那邊他們便跑到了張揚的大門外長跪不起。雖然這年代不流行下跪,但那也是看和什麽比,和一家老小的小命比起來,下個跪又算得了什麽?不然的話,紅了眼的裴元慶幾乎一定會砸碎他們的狗頭去跟另外兩位做伴。

所以,當張揚第二天早晨梳洗完畢,推開大門之後,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主公,俺給你出氣了。”

只用了區區一夜便讓整個襄垣縣籠罩在恐懼之中的人物,此刻裝出一副十分疲憊的樣子,站在張揚面前邀功,嚇得外面跪了一夜的縣令和縣丞瑟瑟發抖,止也止不住。

張揚哪裏還沒有明白過來,饒有興致地看著裴元慶,問道:“殺哦了幾個?”

“沒幾個,真沒幾個,俺這不是看咱們親衛營也有好幾個月沒見過血了,給兄弟們練練手,不要以後需要動手的時候都生疏了。”

“按你的意思來說,這還是你的功勞了?”

“不用,不用,多大點事,俺哥說了,主公是俺哥的哥,那就是俺哥,有人惹俺哥生氣,做弟弟的怎能不給哥哥出氣?”

張揚詫異地看了裴元慶一眼,“裴將軍竟然也這麽會說話了,誰教的?”

屋裏傳來了清脆的啪啪聲,典韋強忍著笑意站在門口,裴元慶年紀小,又是裴元紹的親弟弟,被張揚當成弟弟也不是什麽稀奇事,三天兩頭的總要挨頓揍,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。

“不經稟報,沒有得罪,擅自斬殺官吏,你他娘倒是長進了。”張揚的訓斥聽上去輕飄飄的,揍人的時候卻很用力,打得裴元慶嗷嗷直叫。

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,想讓張揚為了這些人怎麽處罰裴元慶,那也是不可能的事。

松了松筋骨的張揚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,環視一皺,大聲道:“都在這幹什麽?李旭留下,緝拿賊人同黨,其餘人下去準備啟程,隨我趕赴壺關。”

一句話,便給這件事定了性,本來只是冒犯張揚威嚴的縣尉轉眼就成了郭皓的同黨。

路過縣令身邊,對面若死灰的縣令淡淡道:“抄沒之家財,都分發給百姓,過後若是讓我聽到襄垣縣內上下有一句怨言...”

後果張揚雖然沒說,但看看跟在張揚身後的裴元慶,眾人都無比清楚該怎麽做。

出了襄垣縣丞的張揚心裏長嘆一聲,一種怪異的感覺從心中升起,傳說中的打土豪分田地,沒想到在當黃巾軍的時候沒做,現在成為了並州之主反而要做上一回,也是莫名其妙。

經過這麽一件事,張揚游覽的興致大減,沒再做任何停留,一路直奔上黨郡治壺關而去。

路過潞城的時候,倒是入城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,比襄垣要清靜多了,再沒有那麽多莫名其妙的人送過來讓他殺。

想必是襄垣的事已經傳到了這裏,讓潞城縣內的大小官員都謹慎了起來。

可卻也有些清靜過了頭,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匪患不斷就不必說了,那個郭皓又把上黨所有縣城的郡兵都抽調一空和張揚作戰。那一戰,雖說張揚也沒大開殺戒,但行軍打仗的,死人總是免不了的,再加上上黨人口本來就稀少,想不清靜也不成。郭皓跑了一了百了,把個上黨弄得是一片狼藉。

也別提什麽恢覆不恢覆,哪怕有關中的移民和不斷招降山中的悍匪和山民,但十年二十年內,上黨估計也就是這個樣子,先天不足,再怎麽進補也是惘然。而且張揚也實在不想給上黨什麽特殊的待遇,否則的話,說不定這些上黨豪族又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。

...

上黨郡治壺關城北十餘裏處,太守高順率領郡中文武迎於道左。

高順不是什麽溜須拍馬的人,但該有的規矩也不會去違背,出城迎接一下主公自然也是份內之事。

不過高順是真的不習慣作為一郡太守,在軍中,不管是老兵油子還是新兵蛋子,他都能夠拿捏得住,但做一郡太守,他實在是感覺有些力不從心。

襄垣縣的事,已經連夜傳了過來,讓他多少有些不安,他是個謀定而後動的人,沒搞明白的事,他不願意輕易動手。

幾個月的時間,只夠高順把這郡城裏的事捋了一遍,還不算太明白,這裏面的水略微有些深,時常讓高順摸不清頭腦。也好在高順不是一個蠢人,雖然花費的時間很多,但總算是在壺關落下了腳。

至於更遠的地方,那高順只能說一句無能為力了,哪怕張揚要處罰他,他也沒辦法,只是心裏有些慚愧,認為自己辜負了主公的期望。

他跟著張揚的時間不算長,參與過的大戰也不算多,至少比不上留在河套的李嚴,但張揚任命他為一郡太守,李嚴只是一郡都尉,這讓他十分感激,有道是,士為知己者死,高順就是這麽一個心情,但主公卻在襄垣差點出事,這又讓高順十分的自責。

總得來說,高順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,不管是訓練大軍還是治理郡縣,只不過他的內政才能好像不怎麽夠,張揚手下也確實沒什麽人,才會出現這種狀況。

高順的身後,跟著一群上黨的大小官員,他們大多是上黨本地人,對這位未曾謀面的並州之主也好奇或者說懼怕的很,時不時的竊竊私語,讓這裏的氣氛既有肅穆,又有著躁動。

上黨的天空,變換著顏色,人心也在隨之變動,上黨豪傑聚集在一起,努力地在尋找著自己的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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